2014年3月14日 星期五

無毒黏土 DIY

許文龍先生說要打毛衣。Colin Firth 和李宗盛都說他們需要作菜。我有個死黨說她得掃地。另外一個死黨說她靠唱歌。還有個死黨說要作卡片。對我而言,安神寧氣的捷徑是作麵包。

這星期,我的個案,一位特教老師,教導幼童的母親製作無毒黏土。我嚇然發現,麵包原來是黏土的進階版,果然有收攝雜念的奇效。以下是她的配方:
素材:
麵粉 1
熱水 ½  
½
不加糖 Kool-Aid 果粉 1


所有材料,照次序加,每加一樣,就拌勻。最後揉捏。我用了兩個不同的顏色,所以總量是此處所列配方的倍。

2014年3月9日 星期日

瑟多娜之旅完結篇 ───鼓聲依舊鼕鼕

2009117日,我們對瑟多娜說再見了。

來的時候是三個人,走的時候也是。人數沒有增減,但是我們的行李卻明顯不同了。熊熊把黑熊頭骨放在隨身行李當中,凱勝多了一面印地安鼓,是向馬力歐買來的。

下午才要坐飛機,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去逛傑洛米



傑洛米是一個荒廢的礦村,現居不到五百人,現在以觀光為主,只要五分鐘就可以開車繞完全村。

逛完傑洛米,我問熊熊:「你覺得怎樣?」

「還好呀,蠻可愛的小村子。」

「我也有同感耶。」

那麼,為什麼台玉會對此地沒有好印象?我猜,這和她到此一遊的時間點很有關係。她在來亞利桑那州的第一天,前往瑟多娜途中,繞道來傑洛米。那時的她心事重重,婚姻何去何從一定令她迷惘,哪還有心情欣賞不相干的小村子呢?

我很高興自己走了一趟傑洛米,因為我差點就因為一時懶惰,放棄自己的感覺,而誤把好友的經驗當成自己的經驗了。我們是知己,可是我們還是擁有自己的認知與情感。別人的感覺終究是別人的。

故事寫到這裏,熊熊的動向到底如何了呢?


熊熊回來以後,彷彿進入冬眠狀態。

我馬上就臆測發生了什麼事。她太在意她的婚姻,決定暫時闔上通靈這一頁。她的先生不明白她的這一段歷史,她也完全不想讓先生知道她的過去。也因為如此,她刻意避免我們和她先生見面。

十二月裏,終於有旁觀者可以印證我的直覺。

台玉找熊熊剪髮,約了我一起。那天的談話感覺好怪。台玉開口,說起我們三個人共同的經驗,而熊熊立刻轉移話題:「你們愛吃鱈魚嗎?我教你們一個作法。」

聊吃的,我也喜歡,可是聊的人和場合不對。剛巧我才有這種領悟,而且就在當天三人見面之前,我和大學死黨才為此親密溝通過。

死黨說:「孝明,你在我眼中,還是大學時候的你,天真清純,我沒辦法把你想成擁有特異功能。」

我笑了:「朋友有好多種。有吃飯的朋友,有逛街的朋友,有作事的朋友。我們在一起,為什麼非要聊靈性呢?況且,我就是要讓大家知道,心靈的開發是正常人可以作的事呀!」


「但是我對心靈方面的知識,一點都不懂,也不想搞懂。」

「那又有什麼關係?你作為朋友,忠誠讓人感動,永遠都在我需要你的時候,挺身而出。而且我們兩人的緣份和別的同學就是不同,這麼多年,一直都會碰在一起;我們可以聊的話題,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聊的呀!再說,我現在會讓你不舒服嗎?」

「不會。在我眼中,你還是你呀。」

「這就好囉。我很珍惜你這個朋友。我們的友誼,可是我矢志維護的唷。」

死黨笑了。

我接著告訴她,我明白她的感受,因為我們認識太久了,她很難接受我發現了自己以前沒發
現的特長。這就好像,爸爸病重,我特別在美國學了催眠,趕回台灣,想要幫爸爸減輕疼痛。

爸爸耐著性子讓我催眠,忽然忍不住了:「乖女兒,你就饒了我吧。」

於是我發現,爸爸心目中,我永遠是那個嬌小的寶貝女兒,他沒有辦法為我在心中忽然樹立權威。要他驟然改變對我的觀感,難於上青天。

從那時我就徹悟,親人面前,好友面前,我們的熟悉是一道牆,把不親近的人反倒能夠接受到的特質自動隔開。但是這有關係嗎?其實也沒關係的。我們和每個人的緣份不同,只要能了解這件事,就會懂得欣賞每個和自己交接的人物。



我在熊熊第四次轉移話題的時候,決定離開那家沙龍,雖然熊熊很客氣地說:「再坐坐。」

我出了門,半小時之後,台玉打電話給我。

「剛才是怎麼回事?」台玉說。

「不是你。是熊熊,你有沒有覺得她很怪?她說再坐坐,我聽到的卻是『趕快走吧』。」

「我也聽到她心裏說『趕快走吧』!我還以為是我自己胡思亂想,所以打這通電話來給你。我覺得我們剛才好像在撞牆。」

「我們三個人都是非常敏感的,你我都有這種感覺,她會沒感覺?不過,要是以前發生這種事,我會以為自己得罪她而難過。今天我完全不會。」

「不是你的過錯呀。是她心裏有事吧?她當初不希望你回來和我聊這些,也是她的心結,不純是為了保護我們倆的友誼。」

「哎呀!她的人生,自己走囉。我們只能在她有心尋求建議的時候才方便進言。」

當天晚上,我和凱勝討論了下午發生的事情。

凱勝說,也不是不能和熊熊討論吃飯逛街,只要她心裏不要為難自己,大家的談話就會愉快。反正我們倆對熊熊其實毫無所求,自然她覺得怎樣都好。

就在此時,我了解自己手上握著一塊珍寶,就是凱勝。

早在七年前,瑪麗蓮就告訴我,我們倆是百對夫妻當中找不到的契合。而在瑟多娜,馬立歐也這麼說。

我自己擁有這份幸福和決心,能夠和伴侶誠實相待,互相作為對方精神後盾,就足夠了。我何必希望目睹一個年輕的靈媒能開創老一輩靈媒不能開創的幸福?就算有些靈媒無法擁有美滿婚姻,這也是她們這世選擇接受的考驗,我為她們擔什麼心?我相信實踐的重要,能夠繼續和凱勝繼續鑄造君子淑女劍就很不簡單了,何必把 自己的期望加諸在別人身上?

一個月後,熊熊打電話給我。

「孝明,你好嗎?」

短短五個字,我卻聽到隨著話語洶湧而來的信息。

她為那天的「撞牆」事件感到抱歉,不過她的自尊心強,不願意放下身段,又冀望我沒感受出來,但是如果她挑明了,我不是反而注意起那天的事件了嗎?所以她勉強按捺住想談論的衝動。況且,她還是想要開始新的一頁人生,暫時過所謂一般人的生活吧。

我在心中認知熊熊的迷惑,更不想拐彎抹角:「熊熊,我告訴你。當初你來找我,就是信任我。我要你明白,不論你做何種選擇,我都祝福你。你的人生,是你要過。馬力歐和瑪麗蓮對你的期許,對於現在的你而言,可能是一種沉重的壓力,對嗎?凱勝和我對你沒有任何需求。你在我們面前,不用是個靈媒。過去這段日子,我們有緣,遇在一起。能夠走這一段,對我們彼此都是個成長和教育的機會。你 在矽谷沒有娘家的人,以後如果你有事想找人商量,不一定非要是和靈性有關的話題,我很願意把你當作妹妹一般。彼此都自然、別給自己製造壓力,好嗎?」

熊熊笑了。彼此不言而喻,她的人生在轉變當中。話又說回來,難道你我的人生不也是分秒在轉變嗎?


那面從瑟多娜帶回來的鼓一到家就啞了音。我們推斷是因為加州氣候和亞利桑那州不同的關係。凱勝上網搜尋,又從不同的賣家購得兩面印地安鼓的材料,自己在家製作了兩面鼓,還把馬力歐製作的鼓拆了重裝。

現在,我們家有三面印地安鼓了。有時我們會輪流敲擊,聆聽每一面鼓的聲音。

我從瑟多娜回來之後,發現容格在好幾本書籍上再三提到,二十世紀初,不論是在肯亞的原住民,還是美國的印地安人,都維持了類似的儀式與象徵:每天早上,鼓聲鼕鼕。非州的原住民和美州的印第安人不約而同都相信,自己應該盡一份力量,把太陽喚醒。

容格說,這份對自然的崇敬與對己身的定位,是近代所謂的先進文明欠缺的靈性;這種堅持,是真善美的高度展現。

趟瑟多娜之旅,把鼓聲和勇氣載運回來了。我是那個每天期許自己喚醒太陽的人。我知道,即使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鼓聲依舊鼕鼕。﹝全文完


瑟多娜之旅﹝二十 ﹞ ───巫醫導遊

馬力歐帶我們上山,要我們複習停頓世界

大太陽底下,我們再一次發現對面的山峰整個崩解於我們的視覺認知系統。

和山峰玩耍了一會兒之後,我問馬力歐:「你聽說過唐望嗎?」

「聽說過。許多人會問我這個問題。我和唐望是同一族的。」

「真的?那麼你和唐望的差別在於?」我興奮異常。

「唐望是巫師 (Sorcerer)。我比較偏向巫醫 (Medicine Man)。」

我還是分不清這兩者的差異,就請他再解說清楚。

「簡單的說,巫師是訴諸恐懼的。巫醫並不借用恐懼。」

的確,和馬力歐相處的這短短幾天,他並沒有刻意驚嚇我們。

「那麼,馬力歐,你覺得你可以稱得上是『大師』了嗎?」

咦,我這是哪國的問法呀?可是,我是真心想知道馬力歐對他自己的定位,而且我也相信他會對我坦誠。

「我正在往大師的路上走吧,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當得起這個稱號。」

我和凱勝都對這個說法很滿意,不是基於咱們在台灣受的傳統教育要人謙卑,而是我們覺得馬力歐果真站在往大師的路上:一方面他不吝於傳授知識,胸襟宏大;另一方面,我們也都衷心希望他能釋放過去的悲苦,對自己與未來更有信心───真正的大師是不會受困於弱勢的環境中的,他的氣勢能夠超越過去種種的難關;如果馬力歐能夠真正釋放這些過去,不再為難自己,他才能算是真正的大師吧?



我問馬力歐,印地安巫醫在現代社會受到什麼樣的試煉?

「從古到今,都是一樣的。女人和金錢。」

「哦?那麼,你的老師有沒有教你如何避免這兩項試煉?」

「年輕的巫醫出師之後,老師就要學生下山去,把知識散佈到世界上。可是,不管師父當初怎麼說,學成的徒弟總是會遇到這兩樣難關。總會有女人要和你上床,金錢也會滾滾而來。幾乎沒有例外,巫醫們會在這大千世界把持不住而迷失自己。然後,失敗的他們會回到家鄉,匍匐在老師的面前,誠心悔改、請求老師原諒。在這個時候,老師會仁慈地接納這些失敗的學生,重新教起,採用與原來完全不同的教法。」


聽了馬力歐的說明,我心裏有很多疑問與感嘆:難道明智的老師不能夠在一開始就看出學生適合什麼樣的教法嗎?為什麼一定要徒弟出去經歷過失敗再傳授一套完全不同的教法?還是,這就是人性,一定要挫了銳氣才能真正吸收適合自己的精髓?另一方面,犯錯似乎是學習必經之路?印地安文化似乎對於人性頗為寬容。

說他們寬容,有些地方又不見得。比方馬力歐說,依照印地安的傳統,如果長老覺得一個人不是人、不懂為人之道,這樣的人需要與靈性結合。他們會將此人放逐到野外,這時此人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得學會與靈性契合,重新做人,再回到他的部落。如果他無法撐過考驗,那麼他就死在野外,成為靈界的一份子。兩者都是回歸靈性。

我馬上在腦海中生起其他疑問:所以,到底什麼才是所謂的不是人?向財色誘惑投降都還不算是太了不得的大錯?因為迷失的巫醫們都還回得了家鄉呢。

「那麼,你呢?你這個巫醫也經歷過再次畢業?」

馬力歐說:「我從來不曾陷入金錢的誘惑中。年輕的時候,的確曾經情關難過。但是我已經拿到我的女人學分了。」

我凝視著他的臉龐。他曾經滄桑的臉現在剩下的是樂於分享知識的熱忱,沒有一丁點想要隱瞞我們的意圖。我忽然有幾分慶幸,我們這群人相遇的時機真好。




中午時分已過,我對馬力歐說:「我和維多想要請大家吃飯,你喜歡吃什麼菜?由你挑。
「不,那怎麼好意思?
「我們是很誠心的。請給我們這個榮幸吧。」我雙手合十,不斷拜託
「怪不得那天晚上你一直問我喜歡吃什麼。其實你那天就在盤算了,對嗎?
「你才發覺嗎?」我哈哈大笑:「看在我一片赤忱的份上,你現在可以答應我了嗎?
「好,我帶你們去一家非常道地的墨西哥餐廳,那家廚師的手藝一流,但是消費卻遠不及觀光區的昂貴。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啦!我們客隨主便。
馬力歐帶我們去了一家小小的墨西哥快餐店,店面簡單,幾乎毫無設計可言。可是菜餚的味道卻比昨天中午專門作觀光客生意的那家餐館要鮮美數十倍。我打量四周,幾乎都是當地的顧客。沒有馬力歐帶我們來,我們大概不會到這裏來用餐


這讓我回想起 2006 年 6 月,我陪凱勝去西班牙北部的濱海小城開會,某天決定走路去旅遊指南推薦的餐館。我們迷了路,正在徬徨,一位好心的西班牙女人開車經過,看出我們的困惑,我們把地址拿給她看。那個女士彷彿被人下毒似的變臉,拚命搖頭,用英文直說:「不好。
我們的西班牙語生硬得像石頭,那女士除了一開始勉強說了一句英文的「不好」,根本無法說英語
接下來,她作手勢邀請我們上車,把我們帶到一條小巷子裏,指著某一家餐廳,看我們進去才放心離開。我們進去,連菜都不會點,因為那裏是當地人的餐廳,通常不作觀光客的生意,也沒有人說英語。我們雖然帶了翻譯機,卻不管用,只好硬著頭皮,瞄瞄隔壁桌上的菜餚,用一指神功,指著看來好吃的菜色,沒想到那餐飯是在西班牙待的七天當中,吃得最美味的一餐

所以,出門在外,能夠有當地人願意熱情指點解決民生問題,是何等幸運!而馬力歐不會因為是我們要請客就狠敲一筆,又是多麼體貼
吃完飯,馬力歐說要帶我們去玩水,他說山是陽性的能量,水是陰性的能量,印第安人相信能量平衡才會健康。他希望剛柔相濟,達到自然的和諧於是,我們來到 Montezuma 水井,一個在公元九百年到一千四百年間用來灌溉 Sinagua 族農作物的古井水井的水流潛入地下,形成隱形的小溪,蔓延 46 公尺印地安人曾在此穴居

我們走到地下溪的出口。馬力歐脫下鞋襪,把腳浸在透涼的溪水中。我們也有樣學樣
經過水的浸潤,馬力歐高興得拍起手來,彷彿時光瞬間倒退,他則剎那間成了一個歡欣的孩童。


下一站,也是有山有水。

才下車走了沒多久,馬力歐忽然發現靈擺的錘子不翼而飛,大家低頭四處尋覓,仍然不見擺錘蹤影。

馬力歐自然可以重新製作擺錘,而且我們心知肚明,他其實不需要靈擺,所以這群外地人紛紛和馬力歐開起玩笑來,說他現在少了吃飯的傢伙,這可怎麼是好?

馬力歐的幽默感十足,當場配合演出,噘起嘴巴,仰首無語問蒼天,一臉委屈和慍怒。




我們來到水邊,隨興坐在大石頭上。馬力歐更是自在,躺在溪邊,彷彿大自然就是他的家。

熊熊低著頭,默默無語。愛林淺笑,瞧向馬利歐的方向。凱勝忙著用相機幫大家捕捉各種角度。而我,還在取笑馬力歐光禿禿的靈擺。


不知不覺間,馬力歐轉了話題。

你知道我們印地安人如何醫治精神分裂的病人嗎?」

「不知道。」難不成,他要傳授這招?

「你可以讓案例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腳尖,這樣他們會把混亂的意識收回。同樣的道理,做事總是唱高調、虎頭蛇尾,缺乏貫徹能力的人,也可以用這個方法訓練自己不要總是站在雲端。」

這個方法說來簡單,但是有多少人明白要這樣做呢?我很訝異中文成語「腳踏實地」在印地安的療癒系統居然有如此相近的體現!

他既然慷慨提供妙招,我也就野人獻曝,補充我的看法。

「馬力歐,其實信念才是最重要的吧?我相信,療癒師提供的方法只是一種意象。案例自己如果沒有準備痊癒,或是過去的情感包袱沒有清理乾淨,甚至失衡的人際關係依然在作用,你讓他每天把意識集中在腳尖十個小時,也是沒用的,對吧?」

馬力歐笑了,又欣然拍起手來:「維多,你有一個聰慧的老婆。她顯然不用我多說。」

在我們離開瑟多娜的前一天下午,在馬力歐此行充當導遊的最後一站,在淙淙溪水邊,我對信念的解讀得到了認可。﹝待續﹞






瑟多娜之旅﹝十九﹞ ───寶物贈佳人

2009116
早上,我們先去接了愛林,然後一起去馬力歐的家。

一到馬力歐的家,愛林就直奔馬力歐的蒙古包。她用手觸摸了蒙古包,告訴我:「馬力歐的幛蓬用的是天然材質。聽說前些日子死了三個人的那個蒸汗屋是用塑膠製成的,密不透風,還會散發有毒物質,怪不得會死人。」


我們已經和馬力歐混熟了,所以就請求在我的「意外現場」的外面來張事後補照。各位格友不妨看圖想像一下孝明當初的英勇或傻氣吧。



馬力歐從屋裏出來,手上拿著一樣外面以獸皮包著的物品。他大聲喚我。我走到他面前,他一臉嚴肅,對我說:「我有話對熊熊說。雪笠,我需要你忠實的翻譯。一字一句,務求她明瞭。」

什麼事這麼慎重?我們面面相覷,收拾起玩笑的表情,等著馬力歐發話。
馬力歐打開獸皮,裏面是一付完整的頭骨。




「這付頭骨是黑熊的頭骨,是我在東北部的朋友送給我的,跟了我好些年了。我一直就覺得我在為某一個人保管著,因為我來自鳥的部落,不是熊的部落。
我一直在等一個人,現在你出現了,是我把它交給你的時候了。」

我們都大吃一驚。他就這樣把如此貴重的禮物送給語言不通的熊熊?但是,這個安排似乎又是恰到好處:再沒有比熊熊更適合接下這份禮物的人了。

「我們要按照印地安餽贈禮物的傳統。我會送給你四次,前面三次,你都可以考慮是否要接受。第四次,這份禮物就是你的了。」

於是,馬力歐做勢要把這份厚禮送給熊熊,又把禮物收回。第四次,黑熊頭骨停在熊熊的手中。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拿著這付黑熊頭骨進海關,我也不知道你接下來要去哪裡。嘿嘿嘿,禮物已經出手,就不是我的煩惱啦。」

我笑著告訴馬力歐:「熊熊沒有過海關的問題。她回加州就要結婚了。」

「那好,你不會被逮捕啦。」


馬力歐說:「你們三個也有禮物。這是熊根,我們印地安人的藥草。你們一人一根吧。」



「為什麼叫熊根?」

「你如果跟著熊走,一定會發現這種植物,因為熊最喜歡吃。你要是感冒,可以嚼一嚼熊根,再吐出來,你的上呼吸道會得到緩解。」

我聞言嚼了一口,接著連忙吐了出來:「熊會喜歡吃這個玩意?苦死啦!」

馬力歐笑著說:「雪笠,你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實踐者。」



我看著馬力歐,忍不住問他:「你有那麼多獸皮,你會作鼓嗎?」

這下他的眼睛亮了:「會呀。」

「我們可以參觀你的工作室嗎?」

馬力歐帶我們走到後院。一個個鼓梆子在天花板上掛著,地上則是堆疊的獸皮。有多少面完成的鼓會離開瑟多娜,在非印地安人居住的區域旅行發聲?


我們上了車,開始馬力歐安排的一日遊。熊熊卻安靜下來。

我對熊熊說:「剛才馬力歐對你說,他這輩子一直在等一個人,我忽然懂了當初瑪麗蓮的感受。那個時候,她說她這一輩子一直在等一個人。現在的馬力歐就彷彿是當年主動要我幫她寫書的瑪麗蓮,他們都懷抱一份時機到了的激動。

而你的感覺,我很明白。你覺得又不是你求來的,是他自己主動要把禮物給你的,你有點莫名其妙,也有一點榮幸,但是你不知道收下這份禮物,有什麼了不得,對嗎?

我寫完了瑪麗蓮的故事,才明白我的人生轉彎了。我接下來遇到的人有很多都是因為瑪麗蓮那本書結的緣,包括你在內。無論如何,我今天在你們倆的身上,完全感受到幾年前的自己和瑪麗蓮。原來,我們的故事不是唯一,它經常藉由不同的人物重新演繹,但類似的情緒總是流動的。而故事,其實在我們之前也發生過。它一直都是現在進行式。我們的故事,碰到你們的故事,交織成我們大家的故事。

我很感激這次和你同來瑟多娜。我總算可以用全面的角度去審視自己的故事與更多別人的遭遇了。

你有心事嗎?如果你願意聊聊,我很樂意傾聽。」

熊熊聳肩說:「我沒有心事。他要把禮物送我,我就收吧。我幫他把黑熊頭骨收著,哪天遇到下一個合適的人,我再把它傳給下一個人囉。」
﹝待續﹞